玲瓏月68魚雁

白雲詩詩詩 / 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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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写信这件事,金岳想、也试,从生留在海的那天起,心里就给写了好些信,这些信是千言万语的团纷,工于言巧语的笨心中,个个都有这么,想提笔,偏偏自己又是这个的——发个微信发个短信都容易,书信却是所有远程的流里最郑重、最、也最切的裁,复,是个鸿雁传相思、鲤鱼中寄尺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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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总这天的心是像语文垫底的小学生忽然被老师点名,参加作文竞赛——老师恨铁成钢,金小学生喜蒙弃,这掌,像是写信,倒像是去走巴黎时装周的毯,写个破信摆了十八个,可惜字。

懒抄首《致橡树》,背,去书架翻书,想起喵的婷女士目还没生。

还有谁?还能抄谁,徐志还是鲁迅!

金总瞎编:“鲁迅先生说的心,像月亮底的猹,就是守护的瓜。”

鲁迅:了,这个没说

又编:“徐志写诗说,走了,就像个这样的像天使边。”

徐志已经去世了,放叭。

越编越:“周总理说的!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,而天天崛起!”

周总理:中华都像这样崛起那就真的伤

午没别的事,了五六个版本的信,“生心肝贝”、“黛玉么么哒”、“的公举”,写的时候澎湃,回头觉自己特么的油腻到恶心。

写个书真尼玛难,金总仰天叹,把松鼠抓着脸“呕——”

松鼠看半天,吃了子的纸,也跟着“呕——”

偏偏嵘峻从厂里找,敲的窗户,到厂里看批样品。金厂把私事误了公事,和嵘峻在厂里折腾到七点半,结果郑海琳又了,说江北染厂的蓄池查有霍的病菌,工臭,去检查了遍,幸好发现得及时,已经理掉了。

应该有这种病菌,这个菌群有点奇怪。”郑海琳说:“夏天有时在所难免,还好工没有染,了防疫措施。”

金总个头两个,被郑博士抓着,又批单子、订规章,现场搞了防疫检查制度,还得戴罩,自|发现报的工,发奖发奖。

十点,才和嵘峻往家走。

嵘峻看金脸半活的样,眨眨眼问:“金这是怎么了?”

岳鬼祟:“三,有没有,那个异地恋的?”

“有去天津读书,就在家。”

“那有没有给信呀?”

小爷写信?”嵘峻在金宅里住了几个月,纵然是个书呆子,这种书呆子看事却比简洁明了,书呆子推推眼镜:“写,也写,文采怎么好,书这种东西,贵在心意吧。”

金总就忽然领悟了。

午那些漫的语句,是因为常的生活状里,所以夸张到失真。这天是反拙成巧,堆糟心的事拖住写信的笔,抛却饰,因为文笔原本就通,矫造作的反而可笑。

是劳心劳,坐在写字台觉返璞归真地以手写心。望着帐的璎珞、桌的小意,都想起,在心里将它们代替生,跟它们闲唠家常。每天回就是看着这些东西思念的思念也是糙的思念,没有诗画意,有的只是结结实实的惦记、和引颈盼望的期待。

抓起笔,没头没脑地就写起

这最去的封信,是封信,恰恰也是生活最真实的写照。它好像打井样,面都是泥浆,最才是清泉,真正是费是倾心胆的竭,恰恰是夜雨寄北的闲。这封信最终是写成了这个样子:

生:

接到的信,分钟都没耽搁!但是厂里突然批样品,郑海琳又去开会,所以晚得及寄去。

没给写信,,是该写啥,又会背诗、又会写散文的,写信就搞得没心思好好学习,能影响吧。其实回每天都好郁闷,真的,

这么,第次想想得

搬到间里住了,

别担心,现在了。从现在开始说想了,又没息又拖汇报最近的工作表现哈。

是最近去找了李耀希,为了骗铁锚相信真的在跟们打价格战,李耀希给写了个篇悲连载!取了个无比的题目,抄给看,惜躯命,奋勇当先——记江南桑中之碧血硝烟》。

这都什么裹布的又臭又

效果超级好!

把铁锚写成反派BOSS,把们写成热血漫那种,男主角懂吧,可带了,周更新次,发周末专版,好多看得津津有味都说们安龙好勇敢!这个炒作说熟练熟练。

南京这边的百货商店都把铁锚放在角落里了,哈哈哈哈哈!

第二是齐叔叔回的时候受伤了,现在已经好了。把帮少爷事的那几个都找回了,说以觉得住这些,但是现在觉得没问题。

齐叔叔说去是荀或,现在像张飞,荀或是谁?这个字好难写对着描的,应该是骂吧?

的几个叔叔都蛮能的,现在安排在设备打算年底让们去负责循环销售的管理。这是第二件事。

的就都是事啦,单换了。刚开始舍得换,怕换了就没有味了,结果松鼠在踩,搞得很恶心,实在没办法,换掉了,把它瓜子没收了。它现在度很愿意回笼子,随它吧,天天在蹦。

海那边凉还是热?句容这里还是的热成,明天周叔信,盒金陵的冰淇,秀薇推荐的,还蛮好吃,再给带两个换洗的

海缺什么写信跟说,跟梅先生问个好,

此致敬礼

九三二年九月四

这信从头到尾的小学生气质,格式也是小学生、文笔也是小学生,生接了看,先看到“此致敬礼”四个字,几乎笑断肠子,又看到“荀彧”写成“荀或”,笑得在被子里,幸亏是没有写成“苟或”,趴在枕头左看也是笑,右看还是笑,光看这几个字就乐得塌糊

这就是信笺胜于电话的地方,电话是刻的温度,挂了,就没有了。书却可以放在被窝里,而再再而三地阅读,清风明月伴着它,影幽也伴着它,梅兰芳给安排的二楼有台的间,垂纱帘、亮起的罩灯,间或夜憩的梦的鸽子低都是为这信而准备,它没的时候,这里是旅居的客,它就画龙点睛地切都有了活跃的新意义。在月亮遍,是崔莺莺待月西厢记;在里读遍,是杜丽闻知。拿着信入、拿着信醒,这读信的点时间穿在起早贪黑的苦练里,像地綉的米珠子旅居的生活锦地完了。

生虽然夜盼着这封信,实到底会写成个什么样,料却是这样巨靡遗的场小学生生活报告,糙得意外之喜。约而同地在这件事次地心有灵犀,海这边就是想知子里得什么样,南京这头除了报告生活其的也会。

们的是写给别万世传颂的,愿是这样听,想起什么就说什么,点最密的之间才见外的任和随意。也是最本质的涵,千百年样的,海海外皆相同的六个字——相守、相思。

因此生这封复的信,完完全全地给带歪了,信是从租借的小舞台排练回,倒立在写的——练刀马旦练了天的递手,其实是吃苦,怕第二天稳,笑微微地纸板,趴在写回信。

得书,念无已,字字都读了。托的糕点家都尝了,说好吃,周叔也带个凯司令的凉点心给件事在家里只忙着生意,自己保重,把答应的话也忘了,子到底怎么回事?拿到这个信,就郑博士给看看,放心。

海很好,万事缺,更了好些知识。始知去自己是在南京坐井观天——戏剧,就好比武学,是切磋方有是自己闭门可以练功。就是十年闭门练功,所以练得走入魔。梅先生说唱戏“太拿”,自己给自己设了个坎,哭也端着、笑也端着,所以端庄有余、生足,说唱戏是才有生气,雨那夜的——最近已经渐渐悟得了,自觉个新境地,

留手,也很严厉,这是真心

这几闲时陪看麒麟童,在天蟾舞台演琵琶记,们皆有新会——还有件趣事。那天帮着梅先生给小四、小五立了个秋千,们俩还记记得?现在都跟熟了,打了秋千,原本是们俩,结果两个较着,比谁说可想推着推着,小五栽倒了,还好眼疾手捞起,小四就说,像谁呀?说,像麒麟童!哈哈哈哈,其实就是学的麒麟童呀,那个可真好看!这两个小家伙好眼得意了好半天,梅先生问喜什么,没告诉!哈哈!

这种事哪能见笑呢,就想说说,给也笑

闲翻这屋里待客的书,看见德的两句词,风更、雪更、故园无此声,看到这句子,心里忽然有些想起。嗳!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!

松鼠闹就随它闹罢,个巧法别拿瓜子吓唬它,拿糖豆子给,这个东西哄它,什么就什么,它站在桌吃,别在吃得黏哒哒的。

问太爷安!问嵘峥和秀薇好、问家好!

此致敬礼!

九三二年九月十二

生于梅坞西麓

头是早醒了,拿钢笔蛮地又加句:

为什么敢说想?偏,罚单在张纸头写想,写百遍!

张是小爷糊了,本没想在信里,谁知顺手去了,追也追,害,懊悔了好几天。岳接到这信,嘿嘿嘿光是笑,跟小学生作业样,真给抄了百遍。

自此金总忽然了写信,原写信这么容易!金总对写书产生了极趣,自觉中文采澎湃,真好比男频遇起点,女频遇晋江,是个比在贴吧纵横疆场。越写越得心应手,天在厂里容光焕发地班,晚喜滋滋地没有别的事,就跟松鼠坐在写字台,写信!写信!写信!

两个的样是越写越多,金总封信写完,意犹未,坐在生叠星星,中小学生的脸都给金总丢完了。九十九个叠到半夜,总共叠了两百多,其中百个松鼠烂了。松鼠又挨揍。

小爷这头的弱智也遑多让,了个纸片金总猜猜是什么,金总猜了两封信,都猜错,小爷得意:“这是和梅夫纸!”

这些都是小意思,最的是每封信面都加个脑子被门的“此致敬礼”,个是,以为写信都这样写,另个是脆夫唱夫随,敬礼也敬礼,两这些没智商的蠢事。

偶尔有回这信给嵘峥瞟见眼,陶三爷且没看懂两个到底是说的什么垃圾话,光看着敬礼愣了半天,这敬的是个什么礼?写家信还敬礼?!回屋问秀薇,秀薇:“懂什么,家金洋的,就是这样规矩,是土老帽!”

倒灶的是流账、去也是流账,约只有写字为生的才知书是这世最珍重的文字,句都是蘸就心头血、照却月光,这月光心血给诗是写海生明月、天涯共此时,给词是写钩月挂、绮霞收、浦南泛舟——只有奢侈,拿它写毛蒜的破事,毛蒜书写就是封奢侈品,和石崇王恺锦帐踏珠是异曲同工的。

书也是世最受珍重的文字,文豪写字,阅读,是逐字逐句地研究,这已经是写书的光荣,书却是琢磨到横折撇捺的,连笔画都研究——生跟往复了几次信,觉得怎么在写字毫无直写错?疑心是有什么能言的苦衷,难是为讳,所以写字总缺几个笔画?

那这也太多了?!

因此十月底去信又问:“为什么写字经常少笔画?看着好像是写错了,把几封信比比,又似乎有个自己的章法。”

这里笑回信:“这是简字呀,建国就写这样的字,好哇,原直以为文盲?”

九三二年的九月到十月,安龙的战略计划步步为营,《抗金兵》的编排也有条紊地行。岳和生的子是分成两个世界天各自为志向,夜里在信纸相见相思,倒好像两个曾分开样。

段夏去秋的时光分分秒秒也未曾辜负,它转在纺纱机,也响在天蟾舞台,藏在鲤鱼中,也系在鸿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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